闲扯Google与隐私

前几天Matt Cutts写了一篇《Google and privacy》为Google的隐私政策受到质疑作出了一个半官方性质的回应，虽然整篇文章的公关性质很浓，不过细读之后我还是通过联想读出了不少文外之意（看来正如一二立正所言，我很喜欢瞎联想......）。

虽然最近我谈到关于Google收集隐私的文章挺多的，而且都因为Google收集的隐私的范围越来越广而表达了一定的担忧。不过正如Matt Cutts所言，出于Google过往的表现而言，我对Google还是如我在别太把你的隐私当回事一文中所说的比较信任的。

从Google的软件我就可以看出Google对于用户的隐私还是给予了用户极大的自主权的，在Google的一些软件（如：Google Toolbar和Google Desktop）的安装过程或第一次运行时我们可以发现Google都给予了我们选择是否允许Google收集你的隐私的选项。尽管可能有人认为这只是个幌子，但我凭着对Google的信任我还是相信Google不会在用户选择不允许其收集隐私的情况下收集的。

而且相比起其它的各个领域中的竞争对手而言，Google的隐私政策的确是要开放透明很多，而Google也以众多实际表现（30多个搜索引擎中唯一一个拒绝了美国国会提供搜索数据的要求的搜索引擎，以及Google的服务器记录将在18-24个月内匿名化）证明了其对保护用户隐私的重视。

所以上面说了那么多废话无非是为了说明本文想要讨论的不是Google是否非法或过量收集用户隐私，以及为了说明在不受其他外因的影响时被Google收集的隐私应该是安全的，不会危害到用户的。然而我们生活在社会中，而社会中并不是只有Google这样的"Don't be evil"的企业，还有许许多多其它的企业，它们就不是"Don't be evil"了。

Matt Cutts试图通过你在不登录账户时搜索，只需更换一个IP以及清空cookies就可以达到让Google无法确认你的身份的效果来说明Google收集的隐私不会侵犯你的隐私权。然而Matt Cutts似乎没有和他后文中的内容联系起来，正如他所说，真正侵犯着我们隐私而我们无法反抗的是ISP，ISP记录我们一切上网记录，而且无法消除，数据保存的期限也正在被“合法”地延长着。然而ISP的数据还是有许多不足之处，虽然理论上按Matt Cutts的说法，在特定条件下Google无法通过其收集的用户隐私来确认用户身份，但如果Google将这些数据提供给ISP那结合ISP的数据就可以很轻易地确认用户身份了。

而且实际上大多数Google的用户很难做到Matt Cutts的那种特定条件，难道我为了不让Google确认我的身份每次搜索都要登出Google 帐户而且要更换IP和清除cookies？那我想问问我还如何能体验Google一直在大力宣传的其相比竞争对手拥有绝对技术优势的个性化搜索呢？

Google目前的做法就像是在让我卖身，我提供多少隐私给Google，Google就提供相应级别的服务给我。因此Matt Cutts的话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我之所以用Google就是希望体验Google的优质服务，如果Google的服务和其它服务提供商的服务没有什么区别那我为何还要用Google（当然，你可以很阿Q地认为，在同等服务的情况下我用Google可以用Matt Cutts提供的方法来保护隐私......）？

而且要知道Google目前拒绝的都是要求提供全部用户数据的要求，而如果像雅虎中国被中国政府要求提供特定用户数据时Google又是不是会拒绝就很难说了。虽然我相信Google会反抗，但中国和美国不同，中国是一个高度集权的国家而不像美国那样三权分立，在中国Google和政府打官司绝对是政府赢的，而这时失去了法律支持的Google还有多少选择呢？如果强硬不提供很可能就会遭遇过去中国政府使用的手段，再次将Google置于GFWed状态。而公关能力早已被证明不行的Google 中国除了屈服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吗？Google很可能会以当初允许Google 中国接受网络审查时的理由辩解，为了让大部分中国用户能使用Google，只好牺牲小部分中国用户的利益。对于接受审查，这一说法我还能表示理解。但如果提供特定用户数据用这一说法我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PS：这里扯得更开一点，正如我在对bonnae的回复中说的，我认为搜索引擎提供商如果在合法的情况下提供数据帮助包含人民的安全那我是支持的。但仅仅因为政治上的原因就以危机国家安全的名义判罪，而且而由雅虎中国提供的判罪证据--特定用户的邮件内容很明显是不合法的。作为一家公司这样毫无道德底线，我不认为还会有什么用户能对其信任。我希望这番话不要让我用在Google 中国身上。

而且请注意我的用词，以上是以Google为假设才有可能出现这些情况，如果是Google 中国，指不定政府的通知一下来转眼就像雅虎中国那样把数据交上了。而且Google面对非美国政府时并没有面对美国政府的那种强硬也是早有先例了，上次Google就差点把Orkut巴西用户的资料提供给巴西政府，最后是通过在巴西设立Google分部，以带给巴西极大的经济利益以及拓展巴西市场这一看似双赢的手段来诱使巴西政府妥协了。但Google总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做吧，Google一旦在某个国家被封就没了底气，比如上次YouTube在泰国被封后Google 泰国的政府联络员就马上向泰国政府提出愿意帮助其审查视频，来换取YouTube在泰国的解封。在这种大环境下无疑我不能对Google 中国抱有什么希望。

如果你认为以上的情况不大可能发生在你身上，那帐号被盗应该就很有可能发生了吧？随着Google收集的用户隐私越来越多，Google的个性化搜索将越来越完善，换句话说Google将越来越了解你，从理论上来说当数据足够多时Google将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的Google 帐户被盗了那是一种什么情况？不仅你的邮件、搜索记录等数据将被获知，而且更严重的是由于Google为所有Google 帐户都默认开启了个性化搜索，如果是出于某些特殊目的的盗号，盗号者甚至可以利用此来全面了解你。这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要是更加严重，Google出现安全漏洞，用户数据泄漏那后果简直可以说是不堪设想了。

所以，虽然我信任Google，但在这种社会现实下Google收集过多的用户隐私始终是一个隐患，既然Google在保护用户隐私上相比其它企业领先如此之多，为何Google不提供给用户更大的自主权以及将隐私数据进一步匿名化呢？我期待着Google的再一次伟大的革新，不仅仅是技术的革新，也是一种服务理念的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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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date：正如我猜想的，Google在其它地区的分部并不如其在美国的总部般的强硬（我猜测的原因请见前文），今天在cnBeta.COM上看到这个消息，Google已经与孟买警方签署协议，它将不仅屏蔽Orkut上那些包含诽谤和煽动性内容的论坛和社区，同时也向警方提供发布上述内容的用户的IP地址。我暂时无法确定这条消息的真伪，我假设这条消息是真的。当然，我不能确定Google 孟买如何界定诽谤和煽动性内容，但在我看来一旦与这种专制国家的警方扯上关系后这难免会涉及到政治上的一些禁区。所以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那正如我上文所猜测的，Google 孟买为了“保障”大多数用户的利益，牺牲了小部分用户的利益。

如果这条消息是真的，在我印象中这是Google第一次因政治上的原因将用户的隐私提供给政府。Google 孟买的这种做法在我看来和雅虎中国的做法没有什么区别。虽然我一向认为Google和Google在其他地区的分部是不同的公司，但如果Google 孟买能获得Google的数据，那即使Google 孟买和Google在我看来是不同的公司也无法忽略这样一个事实：Google 孟买侵犯着用户的隐私而Google与此脱不了干系。

在巨大的商业利益面前，用户隐私对Google 孟买来说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这显然与Google所宣称的对用户隐私进行了有力的保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然，我现在还能如此轻松地进行评论是因为Google 中国暂时还没有这么做（至少我没听说过），如果Google 中国也这么做了，涉及到我的切身利益，我还能如此轻松地进行评论吗？在目前这种社会现实下我的确无法指责Google什么，但如果Google真的以"Dont't be evil"为宗旨就不应该这么做，除非Google愿意将自己下降到其所不耻的竞争对手的层面，看到自己被原本信任的用户所抛弃。如果这些都发生了，那Google于我也就不再是Google了。然而我对这一点感到十分恐惧，如果我连Google都失去时，我还能信任谁呢？